当被告知已到酒窖时,我十分惊讶。杜瓦尔的酒窖十分特别,像是一个餐厅,一排桌子辅着白色的台布,至少有十几瓶酒排列开来,已经先到的客人纷纷站起跟我握手寒暄。杜瓦尔先生介绍说他们都是附近的庄园主,今晚他们拿来了各自的葡萄酒,要请我品尝品尝。
酒窖与众不同,菜肴更是特别,主人说要请我吃道特色菜,菜名叫“CASSOULET”,可翻成“夹苏来”。不一会儿,端上来放在我面前的是只大砂锅,揭开盖子,一闻味道竟也有点像老鸭汤。里面有4个鸭腿,还有火腿、肉肠和芸豆,瞧着这些东西,我不但想起了老鸭汤,我还想起上海的腌笃鲜来。
杜瓦尔说,他将这些东西全都放入锅里,加上调料至少煮三个小时,然后再放进烤箱去烤,一直要烤到上面那层油呈现出黄黄的皱皮,而且要散发出焦香才能上桌。他让我们先拿起鸭腿吃,他说这道菜的功夫全在鸭腿上,一吃就能吃出功夫了。
这鸭腿埋在一大堆别的菜里,直到把鸭腿拉出来放到了自己的碗里,肉也没有落下来。而当我把鸭腿送进嘴里时,只轻轻的一口,这肉竟纷纷地散落下来,而这就是“夹苏来”的特色,只有火候到了,才能做到如此自如。当然鸭子的质量要好,据说是用地中海沿岸的鸭子来做“夹苏来”。
杜瓦尔给我倒酒,他说菜要吃酒更要喝。
杜瓦尔先生给我喝的这款酒,喝到嘴里使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。别的酒咽下去之后,嘴里总会有余味漫漫消散,但这款酒却入口酸冲,收口极干,味觉刺激意犹未尽便戛然而止。具说含有这种超出常规的口感味觉又是十分干洌的白葡萄酒,那就是上品。
佳肴CASSOULET
夹苏来
德班酒庄的庄园主杜瓦尔先生放高嗓门说:“‘夹苏来’如今已是郎格多克·鲁西永地区招待尊贵客人的名菜了。但当年,这菜却是穷人吃的。”
这个穷人就是杜瓦尔先生的曾祖父。
杜瓦尔家族900年前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地区,当时他们家族十分的富有,在郎格多克地区小有名声。尤其是200多公顷的葡萄园,连当时的法王路易十六都差一点亲临光顾。因为在当时的法国(France),私人拥有200多公顷葡萄园的并不多,而皇室当时每年都在征召有一定规模的葡萄园,为皇室生产并供应葡萄酒。当时路易十六的总管已经准备将他们收归皇室了,后来因为爆发革命,杜瓦尔家族与皇室血统擦肩而过。
但就在这时,杜瓦尔家族遭遇了一次为沉重的打击,这一带竟遭遇了百年未见的病虫害。一个秋天,几千公顷的葡萄园全部遭殃,所有的葡萄藤被连根拔起。而贮存在地窖里的酒也因为巴黎爆发革命而根本就运不出去,反而遭到同样受灾人的轰抢。几百瓶好酒一个晚上就被一抢而光,杜瓦尔家族在这一刻,成了穷光蛋。
那是1879年,杜瓦尔的曾祖父当时才三十多岁,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劝他到巴黎去。但是他酷爱葡萄园。他把几间房子卖掉换了点零花钱和路费,交给家族里的其他人自寻活路去。他一个人则留在荒芜的葡萄园里,坚信有土地就有活路。他每天靠家里剩下的一些干粮,比如面包和干肉度日,十几天后,这些东西吃完了,他只好用还没来得及酿酒的葡萄充饥。后来连葡萄也没有了,他在地里挖到了一些豆子,又问别的人家讨了一点肉皮,他把两样东西煮在一起,为了能多煮出些东西来,他一煮就是几小时,那些东西足够他吃两天的。
这就是早的“夹苏来”,因为这东西煮一次能吃好几天,他便经常将别人给他的食品全部放在一块煮。就这样,杜瓦尔的这位曾祖父凭着坚强的毅力,吃了一年的“夹苏来”,在自己的土地上终于又种上了葡萄。
葡萄成熟了,“夹苏来”也传开来,都说吃“夹苏来”就能使葡萄丰收,所以家家户户都吃“夹苏来”,“夹苏来”的质量、原料也越做越好,后来便成了朗格多克一带着名的菜肴了。